桂花树价格:桂花晚期
2019-01-25 00:18:31
我们在湘村只有一个桂花，我们在桂花的院子里生长着一种宜人的香味。容易找到村里第一个有香味的桂花奶奶。面的房子向南。祖母桂花香味宜人，通过卧室和客卧之间的火炉的房子的后门，门是在外婆家桂花法院令人愉快的香味。院子前面是桂花祖母的池塘。花爷爷清香怡人的河锄头宽而长，石头装入泡沫胶到池塘的底部：总有喂养和水獭享受日光浴的过程中许多猫在绿色的石条上，鳞片闪烁，等待着桂花。母去了淘米。花种植在河的西侧，一半的植物在水中反射，一半的植物在院子里。五月叶，村长和父亲，他们到村里的村民，他们看到了桂花的芬芳在县城其他地方或其他地方，知道家庭的伟大的甜香味的桂花 - 母亲桂花是他们的国王。的父亲总是用桂花家族的香气来讲述桂花，带有令人愉快的香味，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就像一个伟大的男人。一些人认为，桂花清香宜人是一样高的家庭奶奶桂花：此人将被村长被人耻笑，他们还没有看到世界，小鬼有没有长发。花香气宜人的桂花香气确实很大，任何一棵树都可以容纳三四个人。不用说一半的水冠，他在院子里，占据了祖母桂花屋的一半。八月的开花期间，整棵树上点缀着金色，阳光普照，金色的光芒和雷声！无论谁看到它，我都惊讶于王太后的仙女树已经倒下了。桂花盛开时，有一点风，整个村庄都是香水;如果风大一点，古村和牛家庄的居民会说：“你用香水给蔬菜浇水吗？”它是如此香？当桂花逐渐消失时，桂花池浮起一层厚厚的花朵，池塘里的鱼儿无法抗拒香水的诱惑。贪婪的嘴巴之后，他们跳出水面争辩着空中坠落。助消化当麦叶还活着的时候，他经常感叹这桂花生长在桂花的香气中。着他那痴迷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渴望自己成为一个桂花，并且他在桂花的祖母的院子里长大。父亲也说这是一棵幸福的树。父亲说：“太阳从东方升起在我们巷村的第一个每天都是桂花树愉快桂花的家人愉快的气味你说，他很高兴，你是不是幸福的..哪村的树，他能有这样一个开放的空间，一个院子和池塘？它要多少阳光收，收多少好处，他配得上吃了多少，他们希望有多少池塘吃，桂花奶奶屋的池塘，池水一年四季都不深，甜美甜蜜，一百英尺的根可以尽快喝醉。“事实上，他们什么都不是。
个人都说麦佳的祖母在活着的时候太困了，我现在要把自己拉到一起。有房子的内部，五月的日子很平静。Mai的祖母从不打扰他，没有打扰他，不介意他看到他的眼睛和头痛。奇怪的是，每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下午，尖叫着喊了平静的日子你们，但它是在Xigangtou坐在五月的祖母的坟墓沉默，和埋在地下的房子，家务劳动，农民的生意：高大的女人的蔬菜很轻，西塘河的水浅而浅......当女人还活着的时候，麦烨n不是很多麦烨看着她的脚，不时蹲下来捡起她的踪迹。个男人没有灵魂。Mai不敢这么说，但他知道房子里面的头是在春天知道的。有耳朵听他说话，看他的足迹就明白了。果他在房子里很开心，他的版画仍然是干的;如果他在房子里伤心，他的脚印会是阴天;如果他在房子里伤心，他的指纹就会湿透;如果他赢了这房子是充满了喜悦和悲伤，和脚印是湿的。于生活，它仍然是必要的，麦很生气，会愿意休息，如果她哭。时，麦爷蹲在秘密的奶奶面前：“你是个傻女人，你哭，你，你生命中没有哭过！”我有资格说Mai Ye，就像村长一样，不可避免地会成为Joke Mai的行为：“你总是有一个屁，你有这颗心，你能早点看到它！”麦烨没有生气，说：“人们他妈的，当你不认识她的时候，当你认识她时，她就不再存在了。麦烨的话伤害了那些人他们取笑他。叔村长迅速驳斥了这个冷笑：“同样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村长叹了口气，然后问麦，他去看桂花时带着愉快的气味。“前天。 “这位老太太昨晚几乎消失了。麦耶叹了口气，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不长。 “是的，这么大的一棵树说，干的会干。 “我的吮吸鼻子，告诉村长闻它。 “这很奇怪，它似乎是一种带有宜人气味的桂花？”村长。“这是一种桂花香味，”麦深深地说，“你感觉越来越多了。 “近年来，桂花淡淡香味是敞开的，但今年...甜的香水桂花树是死的，但哪里是甜蜜的桂花香？”村长摇摇头说，“这是一种幻觉，我们已经习惯了那种香水，每年，当时，我们的鼻子将要生育五月，你说是的不是这个原因吗？”这是桂花奶奶的灵魂！“迈说。叔叔不相信：“如果一个人有灵魂，一切都会好的，这是否有可能。 “这是桂花奶奶的灵魂，我不会尖叫你，”麦说，然后直奔村长。烨带着愉快的气味去了桂花奶奶家，没有回来。花的祖母正躺在院子里，半躺在旧柳条椅上，腿上盖着毯子。花的祖母看着南天门。Maiye走近时，她告诉他没有回答，“我在等你来看我。麦耶惊讶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麦先生。麦再次感到惊讶。
：“你在看什么？”祖母桂花笑了笑。指着桂花树在法庭上的愉快的气味：“海是的，你让我今年舔这个桂花，我做了这么多花，少真的是......”叶月看着桂花惊奇地发现，树叶已经落下，死枝几乎不在天空中，是什么样的花朵！不管怎样，几滴古老的辛辣泪水突然穿过麦叶的眼睛直立。祖母桂花看到她不打鼾时，她有点生气：“你怎么还太小？”麦耶迅速回答：“今年是一个伟大的一年，我认为这是最开放的一年。祖母全心全意地笑了笑。微微抬起脸，松了一口气在院子里呼吸，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叹了口气，“真是太好了！”麦耶也说香。说，“我真的很香，我觉得它在西岗头。麦叶今天吹嘘桂花的奶奶，她身体很好，她的骨头比前两天更难，而且还活十年，二十年，长寿一百年是没问题......麦烨很长一段时间照顾好自己，看到桂花奶奶没有回答，她以为自己睡着了。Maiye害怕在风中吹，很容易感冒。摸了摸她的手背，很冷。烨很震惊。他确定桂花已经过去时，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只是等着你来看我！”祖母桂花刚告诉他。烨泪流满面。如暮色奶奶桂花香味宜人，全镇所有的人都感到桂花的浓香，但对于这个神秘的花香，没有人能说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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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uits， pêches， pêches， poires， poires et sa température corporelle， forte forteresse en 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chaque fois que la grand-mère au parfum sucré secoue la tête， il sinquiète， demandez-lui ce quelle aime manger， mais nattendez pas le lait d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Il a soudainement disparu. Parce qu’il avait peur d’être vu， il est dit que la maison de M. Gu est une belle-fille et s’il passe beaucoup de temps à l’extérieur， il peut rentrer chez lui et manger un «bon fruit». Lidiot du chef de village est caché derrière le visage de létat dur. Le chef du village inverse toujours ses mains et son visage et il ny a rien à faire chez la grand-mère osmanthe au parfum sucré. Demandez à la grand-mère osmanthe de le trouver， à lexception de losmanthe au parfum doux Je secouai la tête et remerciai le chef de village. Quant à mon père? Je ne le dirai pas La chose la plus intéressante est la "tige longue dans les jambes" du village. Quand l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fleurit chaque année， il monte à bicyclette pour profiter des fleurs de la grand-mère de l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Quand il vient， il apporte du bon vin et du saké. Il aime appeler Mai. Assis devant larbre dosmanthe au parfum sucré de la maison d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tout en buvant， jai ri du fils de Mai Ye et ai donné naissance à une "bouche qui grince". Mon père se réjouit toujours que le Qingming soit passé au printemps de cette année， mais le printemps a déjà sonné. Un matin， il sest rendu à Xigangtou et a retrouvé la grand-mère dosmanthus qui est tombée au sol.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au parfum sucré mord laiguille de chaume dans la bouche， le sang coulant sur le nez est devenu noir， ses yeux sont fermés， mon père ne devrait pas lappeler， mon père veut être brisé， elle doit avoir mangé laiguille de chaume que le serpent a croisée. Empoisonné， inconscient. Mon père a reconnu quelle était lamie dun oncle muet en ville et la emmenée directement chez son oncle muet. Loncle dumb est la personne la plus intelligente de Xiangcun. Lagriculture est une activité de premier ordre. Les semelles dherbe sont de première classe et la sorcellerie est également une activité de premier ordre. Il dessine des personnages et de nombreux Pas bon pour la maladie de mon père). Oncle muet voit le regard de grand-mère osmanthus， soudainement foiré le pouce carré， et se précipita vers mon papa wow. Mon père lui a parlé de la situation et il na pas écouté. Il regarda les yeux de l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renifla sa bouche et lui tapota les joues des deux mains. Mon père a attrapé sa main et lui a demandé quoi faire? Oncle muet a ouvert la bouche， jai laissé mon père la battre pour quil soit léger， le rythme est rapide et loncle muet la encore démontré. Quand loncle idiot est revenu dans la pièce， il tenait un petit bol de soupe à lencre dans la main et il était très puant. Mon oncle muet a obligé mon père à ouvrir la bouche d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La lettre qu’elle venait de fermer s’ouvrait dans la lettre de doute de mon père: l’oncle muet lui attrapa le nez et remplit le demi-bol de soupe noire. “这是什么？” Demanda mon père. Mais loncle muet na pas fait attention. Il déplaça un grand seau de pied et le posa devant le lit， puis sassit sur le bord du lit avec un regard sérieux et ses yeux fixèrent l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Au bout dune demi-heure， losmanthus au parfum doux bougeait dans le ventre， dabord comme un bruit de pelle de pierre roulant sur le sol en béton， puis il sonnait fort， comme un tonnerre; loncle muet a rapidement appelé mon père， les deux ont soutenu le doux osmanthus En sortant le lit，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au parfum sucré vomit. La grand-mère osmanthe a craché sept fois avant et après， et cela a fait demi-tour depuis la porte fantôme. Avec le pouls， avec la respiration， avec une voix ... La première phrase après le réveil de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est: "Pourquoi me sauver? Pourquoi ne me laisses-tu pas mourir?" Mon père est allongé sur son lit la nuit. Je sentais seulement la couche de légèreté sur mon corps. C’est peut-être la raison de la nuit， le faible arôme s’épaissit et se concrétise. Plus tard， la jeune grand-mère osmanthus saute soudainement de l’obscurité et elle est toujours portée par mon père dans le dos. Le dos de mon père commença à se rappeler petit à petit， sentant la poitrine de la femme， les jambes de la femme， le parfum de son corps et le tremblement de la femme sur son dos. Cela a rendu la nuit sans sommeil de mon père et lorsque je me suis levé le lendemain matin， les yeux de mon père étaient encore gonflés par rapport au voleur. Ma mère était bizarre. "Tu es sorti pour être un voleur la nuit dernière? Combien de choses as-tu volées?" Mon père na pas osé appeler. Il avait le sentiment dêtre un voleur et de voler des objets dune nuit. Je pense que， comme mon père， l’oncle en chef du village， c’est un petit amour secret pour l’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car l’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est certainement un amoureux populaire de l’homme Xiangcun， ou tout simplement un amoureux des rêves. Grand-mère Osmanthus est restée chez loncle muet. Chaque fois que loncle muet la renvoyait en ville， les mains nétaient pas encore tirées et les premières larmes dosmanthus au parfum sucré. Lorsque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au parfum doux a versé des larmes， la pensée de loncle muet est aussi une source de marée， mais ce nest pas une façon de vivre ici. Pendant longtemps， certaines personnes vont bavarder. Le chef du village cherche un oncle muet et lui conseille de ne plus le traîner. Lendroit est dégagé， vous le dites? Dit loncle muet confus. Mai Ye était beaucoup plus simple. Il demanda à loncle muet: "As-tu une relation avec elle?" Un oncle muet lui serre la main. Mai Ye a dit: "Peu importe， alors comment peut-elle vous parler?" Loncle idiot est inquiet et il a dit: "Elle est la fille de la famille dun ami， elle est égale à ma propre fille." Mai Ye a pris la main et a dit: " Si elle séjourne quelques jours à Xiangcun， elle doit le dire clairement au village， vous devez passer par une procédure formelle， la laisser soccuper de vous en tant que fille et procéder à lenregistrement du ménage dans le village. Elle a aussi une ration dans le pays. "Entendant des yeux muets， il hocha la tête avec désespoir. Mai Ye nattendit pas que loncle muet souvre， il se tourna et alla parler à la grand-mère de Guihua.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aime verser des larmes， et peu importe si loncle muet accepte de ne pas être daccord， elle claque devant son oncle muet. "Le père est au sommet et est adoré par la petite fille." "Volez! Bondissez! Bondissez!" Chad peut être sans ambiguïté. Loncle muet a longtemps pleuré， et aujourdhui， elle peut laccepter comme une femme. Elle a toujours une femme sous les genoux. Ce doit être une bénédiction de sa vie antérieure. Dieu a des yeux! Et Mai Ye a secrètement ri dans son cœur， il a tapoté loncle muet， cette chose est sur moi， je vais trouver le chef du village. Après un long moment， grand-mère Osmanthus a vu le chef de village plusieurs fois revenir à la maison， sans parler de la possibilité de la laisser sinstaller， et lui a demandé avec précaution que le chef de village ne savait rien à ce sujet. Le chef du village est un grand oncle. Jai entendu dire que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va sinstaller à Xiangcun， le chef du village est ravi et demande à sa grand-mère Guihua quoi dautre aider， même si cest proposé. La grand-mère osmanthe au parfum sucré a un œil rouge et parle de losmanthe au parfum odorant planté dans la maison de son frère (à lorigine dans la maison de sa mère)， cest la fille du père qui la lui a donnée le jour de la pleine lune. Elle appartient à son arbre fille， elle veut la cultiver. Ma propre maison. Cependant， elle et son frère ont toujours été discordants et ils sont nés avec des ennemis. Ils vont lui demander de lui rendre l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Je crains quil ne veuille couper larbre et ne le lui rende pas. Oncle Wu a dit que cétait facile， je promets de vous aider à revenir. Tôt le lendemain matin， le chef de village， Oncle et Mai Ye， ont appelé plus de 20 personnes qui se sont rendues dans la ville de Hongdou sous une houe et un téléphérique. Elles étaient dirigées par un 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Je suis venu à la chaîne de thé de montagne sauvage et ai invité le patron de Chi Dechi à sortir. Le patron décédé a vu cette posture. Bien quil soit sombre， il a dû promettre à la sœur de creuser larbre. Jétais étudiant à lâge de sept ans. Quand javais huit ans， je pouvais comprendre le nombre de méchants dans le lit à lancienne de osmanthus grand-mère， soit un total de quatre-vingt-dix-neuf. Pourquoi est-ce quatre vingt dix neuf? Je ne comprend pas. Grand-mère Osmanthus a souri et a dit: "Avec le lit， ce nest pas exactement une centaine." "Dans le lit?" "Tu vois." Nous avons ri tous les deux. À ce moment-là， je navais naturellement pas besoin de connaître les petits enfants pour dormir. Je donnai un dos à ma grand-mère au parfum agréable et lattendis pour quelle prenne une douche et je me lavai de nouveau; je connaissais donc parfaitement la couleur de son corps et de sa peau， en particulier la sensation. Cest la timidité de la famille de la fille et la femme qui a épousé lhomme est née. Mais grand-mère Osmanthus a déclaré sêtre mariée deux fois et que les deux hommes sont liés à des 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À lécoute de Guihua， grand-mère a déclaré que lorsquelle avait seize ans， la famille britannique en était venue à la mentionner. La famille anglaise et la famille décédée forment le monde， et losmanthe au parfum agréable et la famille anglaise Xiaoxiong ont réservé les poupées. Lorsque le lait dosmanthe au parfum sucré et Ying Xiaoxiong ont joué sous larbre d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la grand-mère dosmanthus au parfum sucré est devenue la mère et le père est devenu le père. Tous deux tenaient une poupée de chiffon et tournaient autour de larbre dosmanthus parfumé. Voyant que M. Ying et M. Chi ont ri， ils ont mis ce mariage en mariage. Après tant dannées， M. Chi a pensé que M. Ying retournerait son ancien compte et a refusé sa demande avec sa fille Shang Xiao. Dès que sa fille était encore jeune， elle ne voulait plus quitter sa maison. Deuxièmement， le corps britannique du Xiaoxiong était fin et maigre， un visage de singe mince， un sourcil de huit caractères et un visage béni ne convenant pas à un gendre. M. Ying a été renvoyé et M. Chi a demandé à grand-mère Guihua: avez-vous un jeune homme? Dis à papa， papa va tembrasser.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au parfum délicat a encerclé le cou de M. Chi: "Je ne me marie pas， je veux passer le reste de ma vie avec mon père." "Stupide enfant， papa te dit sérieux， il y a un gars qui aime le ramener à la maison et le montrer à papa. Regarde， papa va te donner le maître. "" Papa ... "La grand-mère de Guihua est timide. "Eh bien， ne le dites pas， ne le dites pas，" M. Chi tapota le visage de losmanthus au parfum agréable et sourit. Lorsque la grand-mère osmanthus avait 18 ans， M. Ying est venu à nouveau pour élever un parent. À l’origine， M. Chi n’avait plus aucune raison de s’y soustraire， mais cette fois-ci， Ying Xiaoxiong était malade et M. Chi s’est dit optimiste quant à la maladie de Xiaoxiong. Qui sait que Ying Xiaoxiong ne peut pas se permettre dêtre malade? Quand la grand-mère de Guihua a 20 ans， Ying Xiaoxiong est déjà clouée au lit. Il est maigre， il a un os et nest pas utilisé. Où M. Ying ose-t-il parler?迟先生总算松了一口气，便托这个媒婆那个媒婆的，于是迟先生就这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地往家里领，但桂花奶奶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先生就奇怪了。领回家的小伙子都是个顶个的，咋就入不了女儿的法眼呢？莫非她真的有自己喜欢的了？迟先生就问桂花奶奶想嫁给谁？桂花奶奶说英小雄。先生听了两眼翻白：“这天底下的男人你谁都可以嫁，就是不能嫁他；你这一嫁过去，岂不是往火坑里跳啊？”桂花奶奶说：“他病得厉害我知道，但我听说有冲喜一说，说不定一冲就好了呢？”迟先生说：“丫头啊，要是冲喜能治病，那还要郎中做什么？”桂花奶奶说：“那难说，英小雄现在缺的就是求生的欲望，不然就会有起色的；再说我们从小定的亲，我不想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迟先生说：“你说什么都不行！但就是不能嫁他。他不能害了如花似玉的女儿啊。花奶奶讲到张爱玲的《等》，讲到小时候的情景，眼泪就流下来了。先生最见不得女儿流眼泪了，想桂花奶奶执意要这么做，或许英小雄有后福也说不定啊，谁叫桂花奶奶出生时满院桂花香呢？迟先生是同意了，但英先生也不答应啊。先生只是伤心地摇头，握住迟先生的手，眼泪哗地涌出来了，说太晚了，太晚了。桂花奶奶想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的。先生终于被感动了，倾其英家所有，将婚礼办得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只是整个婚礼就桂花奶奶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英小雄不但卧床不起，几次因为外面的喧闹而昏厥过去。花奶奶过门不到半个月，英小雄就一命呜呼了。到断了七，英先生就将新儿媳妇原原本本地送还给了迟先生。先生痛心地问桂花奶奶：“明知是这个结果，你这是何苦呢？”桂 奶奶却笑道：“爸，我现在已经嫁过人了，你再不会把我赶出去了吧？”过了两年多，迟先生怕耽误女儿的青春，就又张罗开了，桂花奶奶求过几次迟先生，她不想嫁人，她只想留在家里陪着他；但迟先生怎么肯答应呢，他见桂花奶奶流眼泪，自己也老泪纵横，他何尚不想让女儿留在身边，但那样会耽误她的前程啊；这女人要是过了二十七八，就走下坡路了。花奶奶不听他的，说什么也不嫁，结果把迟先生气病了。
花奶奶见自己把父亲气成这样，哪还敢再嘴硬啊，便乖乖地嫁给了镇东的汪汉。汉是迟德小时候的玩伴，经常来迟家玩的；西厢的桂花开了，迟德就偷偷地放他进来，趁夜黑，叫他将花枝乱折一气，俩人拖到大街上“比剑”，花啊枝啊叶啊一地零乱。到桂花奶奶生日那天，迟先生才发现桂花树上的伤疤，将迟德狠狠揍了一顿， 才供出同党来。此，桂花奶奶就恨死汪汉，每次见到他就发疯似地追打，吓得汪汉再也不敢踏进迟家半步。说来也怪，汪汉却因此而喜欢上她了。先生是看着汪汉长大的，桂花奶奶答应再嫁，他就立马去找汪汉，把汪汉乐得一蹦三丈高。到了新婚之夜，尤其是后半夜，汪汉却再也乐不起来了；他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压到身下，一把剪刀就插在他的屁股上了。汉一声尖叫，带着那把剪刀出了新房，进了病房。汉从小就怕桂花奶奶，而桂花奶奶见了汪汉，就爱把手上的东西往他身上刺，两三个月刺下来，汪汉早已是遍体鳞伤，但他就是不吭声。汉的母亲见儿子夜夜受折磨，心痛得直掉眼泪，让老头子逼着儿子将桂花奶奶休了。花奶奶又高高兴兴地回娘家了。花奶奶回去时，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恐怕连迟先生也意想不到的吧。就问桂花奶奶：“那你爱英小雄吗？”桂花奶奶说：“我像你这个年龄，不，还要再小点，就开始幻想自己的白马王子了；当时我以为英小雄就是那个人，所以我甘愿为爱牺牲一切，即使他病得卧床不起，我也一定要嫁给他；但等我嫁过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要爱的人，压根儿就不是他。于是我又问：“那你爱的是汪汉吗？”桂花奶奶说：“我恨他，我从小就恨他，那时候我还真的怀疑过自己，恨是不是爱的另一种表现？因为听我父亲说，汪汉他从小就喜欢我，所以我就答应了。过去之后，我才知道，也不是。“那你最后找到自己所爱的人了吗？”我有着少女的好奇心。花奶奶说：“是的。我等着她的下文，但桂花奶奶却沉默不语了。灯在蚊帐外闪烁着光芒，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声响（那是小飞虫被火焰灼伤时发出的）。花奶奶裸着如 的身体，坐在蚊帐里刺绣。停下手头上的活儿，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弥漫在房间里的香气，似乎越来越浓郁了，像潮水一般从下面漫上来了。久，桂花奶奶忽然转过头来，问我：“你喜欢你父亲吗？”“喜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说比女儿喜欢父亲还要喜欢的那一种……”“那是哪一种啊？”我被搞糊涂了。花奶奶叹了口气，她说：“你不会明白的。这天晚上，桂花奶奶跟我讲了几件她小时候的事情。一次她听到父亲回家的脚步声，就挣开张嫂的手，跌跌冲冲地向门口奔去，刚到门口时，脚底下一滑，头就撞到了石门框；小小的身子往后一弹，反向倒在了地上。回到家门口的父亲三步并作两步，连忙抱起她，问她伤到哪儿了？桂花奶奶这才哇地哭出声来。亲急了，手忙脚乱地查看她的脑袋，问她要不要去保仁堂看看？ 花奶奶只是摇摇头，哭声一声轻似一声，她抱住父亲的脖子，最后无声地抽泣着。天晚上，她的左脸就红肿起来，碰不来的疼痛。桂花奶奶就是不吭声。有到了晚上，她才躲进棉被洞里，咬住被头，暗暗地掉眼泪。花奶奶在黑暗中默念着：“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就像一帖良药，消除了她脸上的疼痛，让她渐入梦境。一件事情是桂花奶奶的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春天，父亲带着桂花奶奶去山里采购茶叶。一站就是那个茶农朋友家。山里的第二天，朋友陪着父亲和桂花奶奶去西岗头给母亲上头年坟。许是过于悲伤，或许是身体欠佳的缘故吧，几杯薄酒，父亲就醉了。午，桂花奶奶和山里的小人在外面玩，突然她又想去母亲的坟上，她知道那个地方离这儿不远，背着太阳走，翻过一道小山岗就到了。是桂花奶奶爬了很 ，才爬上那个小山岗，而且那个小山岗并不小，好像永远爬不到顶似的。“一个人走山路，当然就漫长了，爸爸常这么说的，因为我还是个小人，所以就是一个小山岗也显得特别高大，要是爸爸在我身边，这么个小山岗算个啥东西呀，爸爸一脚就能踢飞它……”桂花奶奶边爬边想，出过几回汗，才终于爬上山岗，她往山岗的那边一望就傻眼了。边才叫山里呢，层峦叠嶂，烟雾缭绕，哪有什么西岗头啊？泪水在她的眼眶里直打转儿，埋着她妈妈的西岗头哪里去了？夜色就像一只乌鸦突然停在她身边的树梢上，神情古怪地瞪着她，桂花奶奶拔腿就往回跑。山来只有一条路，下山去却充满了歧路，桂花奶奶知道自己迷路了，她已经走失在山中了。处传来阴森森的狼嚎声，此起彼落，像是狼群已经发现了她，相互传递着信息；桂花奶奶也不管路对 错，没命地往山下跑。哑巴叔找到她时，桂花奶奶一把就抱住他，放声大哭。巴叔是茶农朋友家的小儿子，那时候已经二十郎当了；他咿哩哇啦地朝桂花奶奶比划了一大通。花奶奶知道大家都在找她，她父亲更是急死了。巴叔也不管桂花奶奶哭得稀哩哗啦，背起她就往山下跑。山脚下时，桂花奶奶叫住了哑巴叔，求他不要说出他是在山上找到她的；只说她在山脚下和人玩，忘了时间，免得她爸担心，下次不让她来山里了。巴叔点头答应了。花奶奶在哑巴叔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巴叔一愣，随即咿哩哇啦地大叫着，背着桂花奶奶直奔村里。巴叔背桂花奶奶回到家，父亲抱住她就失声痛哭，一连说了十七八个对不起。花奶奶也哭得像个泪人儿。许是太累了，桂花奶奶哭着哭着，就缩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友的妻子要抱她去睡，父亲说我自己来。亲把她放到床上，她就从睡梦中咧嘴而哭；父亲一抱起她，她就安静地睡了。友妻子说：“让她哭两声，没事的。父亲摇摇头。“我来抱吧，”朋友妻子说，“迟先生去吃饭吧。父亲还是摇摇头，他说：“你们吃了，我一点也不想吃东西，我抱抱她睡了。父亲抱着她坐了一夜，对她说了一夜的悄悄话。二天父亲要去梅家坞，桂花奶奶却喊脚痛，走不来路，父亲准备背着她走；朋友说：“那怎么行呢？到梅家坞要走三十多里山路，还要翻两座山的。就让哑巴叔背桂花奶奶送他去。路上，桂花奶奶跟哑巴叔吵吵闹闹的，父亲喊了几次都没用；好在哑巴叔力气大，一点也不觉得累。亲从没看到过他如此开心，满脸的笑容就像天边的彩虹，笑声就像山间的溪流，不知怎么的，父亲就开她的玩笑：“你长大了嫁给哑巴叔吧？”桂花奶奶大声反抗道：“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嫁给爸爸。哑巴叔听了嘿嘿直乐，背上的桂花奶奶就更闹了，小拳头像雨点似地落在他头上，嘴里还在朝他凶：“我就嫁给爸爸！我就嫁给爸爸！我就我就……”桂花奶奶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陪她一起流眼泪。们因此而成为忘年交，之后我经常去桂花奶奶家过夜；她老人家要是有个病痛什么的，我是肯定在她身边的。使我后来嫁到了牛家庄，每次回娘家来，也都是住在桂花奶奶家里。与人之间有些事情（比如感情）就是怪，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别的理由。花奶奶从不跟人提起她的身世，但对我却无话不谈的。花奶奶姓迟，家在红豆镇上。亲迟先生是个儒商，专做野山茶生意，在镇上开了一爿“野山茶行”。年清明过后，谷雨前夕，迟先生都要到茶乡走一走。 奶奶从小就喜欢跟父亲进山，去采购新茶——但她称之为“游山”，吃在茶农家，住在茶农家，山味野菜，清风明月，倒被她说成是神仙一般的生活。先生笑她不知民间疾苦。花奶奶说：“这有什么苦的，我还巴不得家在山里呢，有一座山，我就在山上种几株桃树，种几株梨树，再种几株梅树……”迟先生就开她玩笑道：“那还不容易吗，将来把你嫁到山里来就是了。桂花奶奶也不示弱：“好啊，我还求之不得呢。迟先生忽然重重地叹息道：“你妈会舍不得的。说到母亲，桂花奶奶两眼水汪汪的。过一个山坡，她问迟先生：“爸，妈妈真的在天上看着我们吗？”“那当然，”迟先生说，“地上一个人，天上一个星。上你看天时，第一眼看到的那颗星星，就是你妈；也往往是最亮的一颗。“嗯。桂花奶奶答应道。想了想又问 “爸，为什么有几天我看见妈妈在这边的天空，有几天又在那边的天空？难道妈妈在天上没有固定的家吗？”迟先生摸摸她的头说：“傻孩子，妈妈在天上当然有家了；但妈妈的家是建在白云上面的，你知道吗？白云当然是飘来飘去的，所以妈妈的家也就只好跟着白云一起飘来飘去的了。桂花奶奶哭了。“我想妈妈。迟先生抱起她：“爸爸也想妈妈。桂花奶奶出生那天是农历八月二十六。昏。家天井里还有半匹夕阳挂在东墙头上。边朝西的墙面上，青苔丛像被镀了金一般，万水千山，熠熠生辉。先生就像欣赏张大千的国画那样欣赏着东墙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喜欢。许你会问，百思不得其解还喜欢吗？ Oui迟先生就觉得这墙这青苔这夕阳构成的美景，美得让人说不出个道道来。就有意思了。以，迟先生对即将出生的孩子充 了期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就是期待。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过了一会儿，黄婆抱着婴儿出来向迟先生道喜：“这下迟先生发了！”迟先生满心喜欢道：“是个千金吗？这太好了。
“大人怎么样？”他又问。“大人很好，刚累完就睡着了。就在迟先生接过蜡烛包包着的婴儿时，院子里突然香雾弥漫。且扑鼻香。气刺刺的，让人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婆问迟先生：“你家种了多少桂花树呀？咋会这么香法子呢？”迟先生说：“一株也没有。黄婆以为迟先生说笑话，也开玩笑道：“照这么说，这香气是迟先生偷来的罗？所以特别香些；有句话说，叫偷来的香摸来的甜嘛！”谁知迟先生竟认真道：“真的一株也没有种。黄婆啊了一声，吃惊道：“那哪来的桂花香呢？”迟先生说：“我也不清楚，而且，这四周也没有 家种桂花树啊！”俩人又吸了吸鼻子，这会儿香气倒是柔柔的，但更加浓郁更加弥漫了。先生小心地问：“会不会是她带来的？”黄婆问哪个她呀？迟先生摇摇自己臂湾里的婴儿：“就是这个小宝贝呀。黄婆笑道：“我接生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迟先生真当会编故事的。迟先生说：“我哪里有啊，过去的书上都这么说的；说不同寻常的人，横空出世时，都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如天空中突然祥龙出现啊，宅子里忽然奇香无比啊，产房内顿时万道金光啊，婴儿嘴里含着神奇宝玉啊……”“那就更要恭喜迟先生了，”黄婆侧过身去，行了个万福道，“家里出了个武则天。迟先生见黄婆第二次道喜，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叫在家里帮忙的张嫂，把早就准备好的两块大洋啊、两只芦花鸡啊、一篮水果和一块红毛巾拿给黄 。先生亲自送她到巷口，一路上谢个不停，搞得黄婆疑神疑鬼的，心说这迟先生是不是大脑有折头的？要知道她每次接生到丫头片子，别说产妇娘不好受，就是她黄婆也灰头土脸的，弄不好主人家还要她偷偷地抱出去送人呢。就这个百年不遇的迟先生，生了个丫头片子还高兴成这样，像是走夜路不小心绊了一跤，一脚从泥地里踢出块金砖来。是前世都没有见到过这种男人的。走黄婆，迟先生移了油灯，细细端详婴儿时，不禁大吃一惊；婴儿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他轻轻地剥开小眼睛的眼皮时，一粒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迟先生的食指。让迟先生更是吃惊，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有眼泪呢？难道她是含着眼泪出世的吗？婴儿泪眼汪汪地望着迟先生，迟先生赶紧解开蜡烛包，检查她肉嘟嘟的小手，一只小手指头一只小手指头地掰开来看过；又检查她肉嘟嘟的小脚，一只小脚趾头一只小脚趾头地掰开来看过；又检查她肉嘟嘟的小身体……一切都是好的。先生虚惊了一场，笑自己吓自己，还差点吓了个半死。太太被他吵醒了，正胆怯地望着迟先生，小心翼翼地问：“毛毛头怎么啦？”迟先生定了定神，说：“我刚才看她两只眼睛有大小，吓了一跳，还以为……原来是羊水粘住了她的上眼皮；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又松开来看了看。好的。放心吧。迟太太十二万分遗憾地望着先生：“没有给迟德生个弟弟……”“哪儿的话！女儿好。就喜欢女儿。迟太太吃了定心丸，就安心地睡了。实在太累了。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婴儿含泪出世的事儿说出来，直到他临终时，迟先生才告诉桂花奶奶，当他看到那一粒泪水（小小的，亮亮的，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了起来，还 舌头舔了舔，原来婴儿的眼泪也是咸的）时，他的心被一只大手用力揪着，生痛生痛的，好像马上就要碎了；他不明白（但他就是想明白），为什么我的女儿会含着眼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张嫂事后常对桂花奶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生今世能做家人，那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像你爸这样爱你的，少见！”张嫂随后又悄悄地告诉她：“除非……这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桂花奶奶“哇！”地一声叫：“是真的吗？我是我爸前世的情人！太好了，我这就告诉爸去。
桂花奶奶拔腿就要去野山茶行找迟先生，吓得张嫂一把拉住她：“我的小祖宗啊，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张嫂不许她去，桂花奶奶就缠住张嫂讲她小时候的事情。嫂边做事，边絮叨个没完：“你刚生那会儿，你爸就跟吃了千年人参似的， 眼贼亮贼亮的，整整一个月夜里都没怎么睡觉，因为你要睡在他的臂湾里（夜里你一动，你爸就从梦里噌地跳起来，该喂奶喂奶，该换尿布换尿布，一点都不含糊，而你总是乖乖的，一丁点儿哭声都没有的），但要是让你睡在你妈或我的身边，你就半夜半夜地作，真当古怪的。是只要你爸一抱起你，刚刚还哭得唏哩哗啦的你，就一个急刹车，马上笑了，就贴在你爸的身上呼呼地睡着了。来有段时间，你妈和我喂你吃荷花糕，你不肯吃，吃了就吐；但只要你爸喂你，你张小嘴就咂吧咂吧的，吃得可欢了，看得我们都不敢相信，浅浅的一小碗全吃下去了。此，你爸只好每天半上午、半下午都从野山茶行跑回来喂你。这样你爸每天从野山茶行回家，还跟我们抢着抱你 他抱了你就满世界地转悠，不停地叫你，不停地逗你，不停地亲你的小脸蛋 走出去老老远，家里还能听到你的笑声，像铃一样一路摇过来，又一路摇过去。大了点之后，你爸就让你骑在他的肩上，你抱住他的头，要你爸一步一跳地出去逛街，你爸就一边跳一边唱：郎郎马来了，大人小人都让开；郎郎马来了，大人小人都让开……这些你都还有印象吗？那时候你爸要是半天不见你就吃不下饭，一天不见你就睡不着觉，疼你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个疼法了，你说要天上的月亮，他就会搭起天高的梯子，爬上去去摘给你的。张嫂絮叨了半天，不见小丫头吭声，回头看时，只见桂花奶奶眼里涨满了“雨水”，张嫂就逗她：“啊哟哟，不好了，天空乌拢来了，看样子要落大雨哉！”桂花奶奶信以为真，扭头见天井里阳光灿烂，方知张嫂在笑话她，也不 怎么的眼泪就冷不丁地掉了下来。嫂就叫得更起劲了：“下雨哉，下雨哉，棉被衣裳赶紧收进来啊！”逗得桂花奶奶破涕而笑，追着张嫂要打她。照当地的习俗，女儿满月那天，做父亲的就得在自家门前，给女儿种上一株香樟树。叫女儿树。种给女儿种树的习俗，迄今还在红豆镇、香村、谷村和牛家庄一带盛行。儿较多的人家，做父亲的还得在每个女儿的树上做相应的记号，以免混淆。儿树和家中的女儿一起长大。儿树是通灵性的。果女儿比较恋家，它长得就慢，就矮小；做父亲就担心，就会在除夕之夜，叫女儿先躲到她自己的女儿树后面，做父亲的随后抽了家里的门闩杠，凶神恶煞地来到女儿树前面，用门闩杠装腔作势地狠抽女儿树的根部，边打边责问：“你还不赶紧大吗？小心我揍你！”女儿就在女儿树的后面答应：“爸爸，你不要打了，我赶紧大，我赶紧大……”做父亲的还不放心，又追问：“那 说，明年长到多少大？”女儿捧着树干的双手，就一圈圈地向外扩张：“这么大，这么大……”一直大到做父亲的满意为止。说被父亲教训过的女儿树，第二年确实长得快些。也有的女儿树特别肯长，十来年就长成大树了。也会让做父亲的感到难过，常常会仰望着长得太快的女儿树叹息，知道女儿心思不在家里，在外面，女大不中留呵。般来说，香樟树长到多少大时，那拥有它的姑娘家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一点在大家的心里是很清楚的。以，家门前的那株女儿树，更是一面高高耸立的旗帜，召唤着做媒和说亲的队伍。到姑娘家终于被定下了好日子。父亲的就去红豆镇请镇上最有名的木匠老鲁。鲁就带着两个小徒，两个小徒就带着工具，浩浩荡荡地跟着做父亲的下乡来了。们砍了香樟树，把整株大树锯成几截，然后浸泡 主人家的池塘里。些日子，主人按照老鲁吩咐的要求，将木头从水中捞出来，剥了皮，阴晾在屋檐下。过些日子，老鲁又带着两个小徒，两个小徒又带上更多的工具下乡来了。父亲的就在家里好酒好烟地待他们，请他们用这株女儿树的木料，做成姑娘家的床头柜，做成姑娘家的化妆盒。便是姑娘家结婚时的陪嫁了，是将陪伴她一生的娘家的香（想）头。个香（想）头是要让嫁出去的女儿香（想）一辈子的。所谓“娘家香（想），香（想）娘家。但迟先生没有这么做，他没有给女儿种香樟树；而是在他家的西厢前，种了一株桂花树。太太还是不放心，便怯怯地问迟先生：“不种香樟树合适吗？”迟先生笑道：“我看没有比种桂花树更合适的了！”他指指桂花树：“这株树就是我们家的女儿树。他对迟太太说：“你生她的时候，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才有桂花香的。认为给女儿种株香樟树，然后又无端地砍了它做家具。种做法不可取。女儿种株桂花树多好啊，将来女儿嫁出去了，但女儿树还留在家里，还陪伴在我们左右；每年中秋的时候，闻到桂花香，就会想起你生她的情景，我们今天种树的情景，女儿小时候的情景……看到这株树，你就会觉得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迟太太痴痴地望着先生：“有哪个父亲像你这样想得远的？！”说起这株桂花树，可是轰动过乡里呵。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时候大家都有了一点钱，就时兴“经济搭台，文化唱戏”。不知怎么一来，县电视台就来到了香村，对着桂花奶奶家的桂花树拍什么专题片。是弘扬什么文化。里人不知说了多少遍，但村里人还是没弄清楚那是啥文化；反正桂花奶奶家的事，动不动就跟文化有关， 就懒得去弄清楚了。是专题片播出之后，桂花奶奶家就热闹了，经常有陌生人跑来看这株桂花树，还有两个县城里的大老板，也屁颠屁颠地跑来了，自说自话地要把桂花奶奶家的桂花树买走。不是村长叔带来的，桂花奶奶只怕是后门都不让他们进的。个大老板愿意出八千块。一个大老板说凑个整数，一万块怎么样？一株树能换来这么多钱，村长叔替桂花奶奶高兴啊，他催桂花奶奶赶紧给个话吧。花奶奶给话了。说：“这株树我是不会卖的。村长叔就急了，心说过了这个村未必就有那个店啊。急忙把桂花奶奶拉到一边，说：“可以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吧。两个大老板看桂花奶奶脸色一直欠佳，就一个劲地加码：“一万一，一万二，一万三……”最后竟出到一万五；他们就跟大脚风挠痒痒似的，钱多钱少都没啥个感觉。长叔却 得直跺脚，猴急地向桂花奶奶挤眉弄眼。桂花奶奶仍旧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村长叔牙痛似地吸着冷气，有些埋怨她道：“我知道你这株树金贵，但它毕竟只是株树啊！”桂花奶奶就是摇头，还是那句话：“这不是钱的问题。那两个大老板也瞪大了牛眼，不相信这年头还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个从县城里来的大老板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花奶奶家的桂花树再次轰动乡里，并添加了不少神秘色彩。人说：“桂花奶奶和这株树是不能分离的。为桂花奶奶的魂灵就是桂花香，人树合一，一旦分离就会人亡树枯。还有人说：“这株桂花树是神树，是通灵性的，能和人闲话。花奶奶讲一句话，桂花树就抖一下，发出‘沙沙’或‘咝咝’的声音。花奶奶就笑道，是吗？你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但也有人说：“他们都是无稽之谈，桂花奶奶因为靠这株树生活，所以不能卖。株桂花树卖了一万就一万，卖了一万五就一万五，这些钱总有用光的时候；但这株桂花树只要不死，桂花就会年年开，就永远没有开完的时候。花奶奶就可以年年把桂花收起来，晒成干，卖给镇上做桂花酥的店里和酿桂花酒的厂里。正是基于第三种说法，桂花奶奶家的这株桂花树早年就被列为资本主义尾巴，必须从社会主义的大地上彻底铲除。记得有年深秋，桂花盛开，整个村子香透香透的，麦爷又花痴起来，黄昏头就趴在桂花奶奶家的槿篱笆上朝里张，一副馋痨坯的嘴脸。花奶奶倒是落落大方的，邀他进来坐吧；但麦爷说不了。是说不了，但麦爷也不走，依旧趴在篱笆墙上张望。爷的大儿子歪嘴巴最见不得他父亲这副癞蛤蟆相，他那时候已经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了，就头颈一梗，带了三个机 民兵和一把砍柴刀，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桂花奶奶家。嘴巴没有走桂花奶奶家的后门，而是在篱笆墙上砍了个缺口，强行进入桂花奶奶家的院子。嘴巴要砍掉桂花奶奶家的桂花树，理由是很充分的。据上级指示，不论公有地、私有地，一律不准种经济作物，只能种农作物；已有不少村民反映，桂花奶奶用床单布收集鲜花，晒干，将干花偷偷地卖给外地人（只是猜测，并没有人看到），这行径已经构成了投机倒把活动。经查明，桂花奶奶家的桂花树确属经济作物，罪行确凿，理应予以清除。嘴巴将树宣判完毕，举起砍柴刀想动手，麦爷赶到了，他二话没说，扑嗵就跪倒在大儿子的面前，请歪嘴巴高抬贵手。爷说：“这株桂花树是砍不得的。歪嘴巴本来还可怜他父亲，现在却只有可恨了。嘴巴责问他老爹：“这女人是你什么人？你 然肯为她下跪！”麦爷求道：“娃孩，你就放过这株树吧。“你为我妈跪过吗？告诉我！”“娃孩，这树是你桂花婶婶的命根子啊！”“给我把老死尸拖开！”歪嘴巴就是歪嘴巴，他认定的路非走到黑不可。指挥两个机干民兵，把他爹拖走。嘴巴继续砍树。花奶奶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冲进来，大喝一声：住手。嘴巴说：“我就砍。桂花奶奶拦在他的跟前：“砍可以，但你得给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歪嘴巴白白眼，心说理由很简单，你这株花太出跳了，有些雄蜂公蝶都不知道想回家了，造成一方不安宁，只有砍了它，香村才会太平。他慢吞吞地说道：“听毛主席的话，照最高指示办事，把资本主义尾巴统统割光！”桂花奶奶竟开心地笑了。种时候她居然还笑得那么天真，灿烂，而且是少女才有的笑容。花奶奶上前一步，双手握住歪嘴巴举着砍柴刀的手臂，努力将那把刀往自己脖子上引。说：“好啊，那你砍吧。先砍死我，再砍死这株树！”歪嘴巴也不示弱，他涨红了脸，朝桂花奶奶怒吼道：“你当我不敢啊！”他手臂一松，砍柴刀突然从半空中划了下来，划在桂花奶奶的左肩上，衣服破了，鲜血直流。嘴巴见桂花奶奶依旧微笑着，又将他手中的砍柴刀划向她的雪脖子，这才明白桂花奶奶不是嘴上说说的，她是真的想死。嘴巴慌了，赶紧把手中的砍柴刀缩回来，并叫还有一个民兵帮忙。第三个民兵早已不见踪影了。时候麦爷又赶回来了（拖走他的那两个民兵也逃回家了），拎起手，给了大儿子一巴掌：“畜生，给我滚！”麦爷抱住桂花奶奶，说：“桂花，你就饶了这畜生吧。桂花奶奶这才安静下来，白豆般大的眼泪顺着脸颊而落。爷赶紧给桂花奶奶包 。花奶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唉，作孽啊！”歪嘴巴铁青了脸，一不作二不休，发疯似地砍桂花奶奶家的桂花树，但是奇了怪了，歪嘴巴砍向东，桂花树就移向西；歪嘴巴砍向西，桂花树就移向东……这树不成精才怪呢，都长了脚了，跟他捉起迷藏来了。嘴巴三番五次砍不到桂花树，更是气急败坏，猛地将砍柴刀向桂花掷去，砍柴刀却落在他自己的脸上，他哎哟一声叫，人已经瘫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来，歪嘴巴在王八山（原名叫王爬山，但人们以讹传讹，就被叫成王八山了）炸山时，把自己炸了个粉碎。家都说歪嘴巴恶事做得太多（尤其对桂花奶奶和她家的桂花树），触犯了神灵，终于得到了报应。花奶奶就相信世界可以分为阴阳两界，阴阳之间既无路也无桥，唯一的通道便是水，因为水是无孔不入的，可以直达黄泉；而所有 了那边的亲人，每年七月半放探亲假时，他们的亡灵就会逆水而上，回到阳间来探望我们。以民间有在中元节晚上，放水灯给回家的亲人照路的习俗。举就叫“照冥”。花奶奶将桂花树种在水陆（阴阳）之间，也有阴阳共享的意思，院中半株是她的，水边半株则是亲人的。以每年桂花谢时，飘落在池塘里的桂花，桂花奶奶是不捞的，也不许人捞；有人胆敢冒犯，桂花奶奶就提了晾衣杆，凶神恶煞地赶他们，与平时判若两人。因为那水中的桂花是她留给亲人们的。到水中的桂花香就会一路向下，飘到黄泉飘到阴间，桂花奶奶的父母啊英小雄啊汪汉啊哑巴叔啊他们就能闻见了，就知道又是一年深秋到了，桂花又在记挂他们了。里其他人家都是中元节偷偷摸摸地祭祀先人的。桂花奶奶特别些的，她不在七月半，也不在八月半，而是在她的生日那天（八月二十六）晚上，在自己家的河埠头，备些酒菜水果糕点，点旺一对蜡烛、一炷香；她就蹲在石条上，一边给亲人化纸钱，一边和他们絮叨。光映在水里，像一朵朵盛开在水底的红莲。花奶奶望着摇曳在水中的烛光说：“爸爸妈妈，你们闻到今年的桂花香了吗？全靠你们保佑，今年桂花开得特别多。“爸，这是你给孩儿种的桂花树，今年是你第四十八年闻到她的香了，香不香？香就跟孩儿招个手。忽然一阵小风，拂过水面，树叶发出沙沙的翻动声。花奶奶又说：“妈，桂花正看着你呢，你给孩儿笑一个吧。忽然“噗！”的一声，从池底下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泡来，一个同心圆的涟漪向四周一圈圈地荡漾开来，红莲般的火光，在夜黑中闪烁、摇曳……歪嘴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上公社把桂花奶奶告了：罪名是从事迷 活动。社就派了绰号叫“长脚梗”的派出所所长来处理此事。脚梗腰里别了支木壳枪，骑了辆“永久”牌自行车，千山万水地来到了香村。嘴巴在村外迎接他。脚梗冷冷地问：“都布置好了吗？”歪嘴巴只有长脚梗半人高，他拼命地仰起头，朝天堆起媚笑：“有五个人，都埋伏在那儿了。“那女人呢？”长脚梗又问。笑堆成了山，歪嘴巴说：“她正在搞迷信活动。长脚梗眉头一皱：“那你还傻站在这儿做什么？”“对对对……王所长提醒得及时，”歪嘴巴小心地答应着，一路小跑着给长脚梗带路。实也用不着歪嘴巴献殷勤，尽管长脚梗没有来过桂花奶奶家，但别人家他可能找不到，桂花奶奶家是一定能够找到的。为长脚梗也是有鼻子的，也知道漂浮在空气中的香气，便是桂花香；顺藤摸瓜，闻香寻源，而且村东头第一家就是 想找错都困难。做领导有做领导的难处，你不给下属献殷勤的机会，下属就会以为你不重视他。脚梗吩咐埋伏在桂花奶奶家两侧的民兵，不得轻举妄动；然后就命令歪嘴巴去敲桂花奶奶家的后门。
嘴巴摸摸耳朵，小心地问：“王所长，你说……敲门？”“敲门。“那阶级敌人不就知道我们要……”“年轻人说话总是口无遮掩的！谁定她是阶级敌人了？你定的？叫你敲门，你就给我敲门！她能知道什么？她压根就不知什么叫阶级斗争，压根儿就不知你做的这个事儿，她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懂不懂？敲门，敲门，赶紧给我敲门。果然不出长脚梗所料，桂花奶奶并没有作任何处理，听到有人敲门就直接过来开门；发现来者不善，再想把人拒之门外也就难了，因为来的是别着木壳枪的长脚梗。脚梗如入无人之境，独自来到桂花奶奶家的院子里，胜似闲庭信步，他站到桂花树前，如痴如醉地呼吸着，并发出“啊哟啊哟”的感叹。的身后跟着桂花奶奶和歪嘴巴。花奶奶不停地问长脚梗：“喂喂，你是谁？你到我家里来做什么？”歪嘴巴见桂花奶奶对长脚梗如此不客气，就别提多得意了。冷笑道：“说出来怕吓死你，他就是全公社大名鼎鼎的王所长。长脚梗阻止了他。问桂花奶奶：“你就是迟桂花？”“是又怎么样？”“这是你种的树？”“不，是我满月时，我爸种给我的。“有多少年了？”“四十八年。“难怪！这么高！这么大！这么香！”“王所长……王所长……王所长……”歪嘴巴却在一旁不停地提醒他。“叫什么叫？就会跟狗似地乱叫！”长脚梗被歪嘴巴打断了雅兴，十分懊恼。嘴巴赶紧缩到桂花奶奶的身后。脚梗又眯起了眼睛，如老学究一般地摇头晃脑起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嘴巴盯着如痴如醉的长脚梗，心生疑窦，难不成她又使了什么迷魂法术，把一个耍刀弄枪的派出所所长，都迷惑成唐朝诗人了。见长脚梗在桂花树前踉跄了几步，一个劲地说醉了醉了，整个人突然失去了重心；歪嘴巴赶紧上前，撑住了他。脚梗一脸潮红，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这么香的桂花，我还从来没有闻到过呢。歪嘴巴叫桂花奶奶赶紧拿把椅子来。脚梗指指桂花树前，对桂花奶奶说：“好好，就放在这儿吧。长脚梗坐到竹椅子上，像傻子一样使劲地拍自己的脑门，他只觉得头晕；又像蛤蟆一样直喘气，啊哟啊哟地感叹道：“想不到这花香比绍兴老酒都厉害，闻一闻就醉呀！啊哟，这时候来杯酒就好了，诗情…画意…酒中仙……”歪嘴巴见长脚梗把正事全忘了，想提醒，却又不敢，只得暗暗叫苦。 长脚梗倒是向桂花奶奶发话了。“迟桂花，有人上公社告你搞迷信活动，可有此事？”“没有。“没有？那河埠头的蜡烛香火是怎么回事？”“我在祭拜父母。“迟桂花，你这分明是在说谎嘛。天又不是七月半，何来祭拜父母一说？”“但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每年都是在自己生日这天祭拜父母的。“为什么？”“感谢他们在这一天生了我。们生前我没有福气服侍，只有死后尽点孝心了。“好像也有道理呵？”长脚梗扭头问歪嘴巴。嘴巴却突然噔噔噔地跑到河埠头，唯恐长脚梗看不见似的，指着那些东西道：“这还不算搞迷信活动吗？就算是祭拜父母，那也是搞迷信活动！”桂花奶奶就责问他：“难道你没有父母吗？”“妈的，你敢咒我父母！”歪嘴巴拎起脚，就将河埠头的供品踢进池塘里，踢得乒乒乓乓直响。还得了啊！就 得桂花奶奶塌天塌地地一声惨叫，她的人飞一样地扑了过去。嘴巴情知不妙，就往边上一躲；但桂花奶奶并不是冲他去的，她是下水去抢那些供品的。许是她下得太急，或许是水下的绿石条太滑了，反正供品倒没有抢到，她人却直落势地下到水中央去了。花奶奶不谙水性，喊了几声救命，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水，整个人就沉下去了，不见了。脚梗早就跳了起来，大喝一声快来救人，就自告奋勇地跳入水中了。着是埋伏在篱笆两边的民兵，其中就有后来的村长叔和我爸。们也一起跳下去救人了。独歪嘴巴是个铁秤砣，木头人兮兮地站在岸上。是长脚梗救起来的。倒背着桂花奶奶，在院子里边跑边跳，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跑到第三圈时，桂花奶奶哇哇地大吐，嘴里终于能喊出声了。脚梗让村长叔和我爸赶紧回家，叫家里的女 来帮忙。嘴巴拔腿想溜，却被长脚梗喝住了，他已经把木壳枪摸出来了，并警告歪嘴巴：“你胆敢走出院子，老子一枪毙了你。歪嘴巴哆嗦道，“我…我…我…是去给王所长…拿套衣服来…换换……”“不必了，你的外套给我做短裤都嫌小。长脚梗指着桂花奶奶家的前门口，叫歪嘴巴跪下。嘴巴就“老实巴交”地跪下了。脚梗随即下命令道：“给我跪到迟桂花答应原谅你为止。一天不答应你就给我跪一天；她两天不答应你就给我跪两天。是擅自离去，小心我收拾你。天我会再来的。湿淋淋的长脚梗，一路滴着水，飞快地骑回公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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